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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巢青年”:游走在“生存”与“梦想”间的群体

2017-02-27

 

  核心提示:无论“空巢青年”存真亦或去伪,无可否认的是在资源大量聚集的大城市或特大城市存在着一群过着“独”生活,为“生存”与“梦想”而活着的青年群体。我们可以从社会中的“人”、现实中的“人”与个体化的“人”三个维度去思考其存在的原因,从而制定更多针对青年人的“托底”之策、“筑梦”之策,让青年人实现梦想、赢得尊严。

  相对于“空巢老人”,所谓的“空巢青年”通常指年龄介于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背井离乡到城市打拼,工作资历不够丰富,并未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租房独居的单身年轻人。有人认为“空巢青年”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青年群体,有的观点认为“空巢青年”是个伪命题,将“空巢青年”的标签直接贴在广大奋斗在城市中的青年身上并不妥当。

  人的发展是被巨大的历史发展惯性所牵引的,而一系列“空巢”现象和群体的存在不得不让我们思考其存在的原因及理由。城市化的发展,特别是大城市或特大城市对资源的聚合无疑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对“空巢青年”的关注和思索,又不得不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在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巨大变迁的视角下。

  社会中的“人”——牵动在城市化进程中的“空巢青年”

  任何人都脱离不了时代的发展,时代发展的多重因素促使人完成社会化进程,进而对社会的发展施加影响。在工业化带动的城市化洪流中,作为工业化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构成——劳动力,随着工厂的建设、产业的聚集、城市的建设、贸易的繁盛,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工业化高度发达的聚集之地——城市。人是社会中的人,而社会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也将人推向了工业化的“聚合”状态,而劳动力从农村走向城市,从农业走向工业也就成为了历史发展的必然。历史发展的巨大惯性,让更多的青年人在工业化的早期即成为了远离故土而独立生活在城市中的“空巢青年”。

  “空巢青年”这个概念,既不能指向今天中国奋斗在大城市如北京和上海的“80后”和“90后”,也不能指向当下中国某一特定的青年群体。因为在工业化的发展过程中,“空巢青年”在工业革命后的利物浦出现过,在工业化的芝加哥和底特律也出现过,甚至今天在硅谷也依然存在着。改革开放之初走向深圳、走向世界的那一代人不仅在深圳这个“渔村”“空巢”,更在劳动力聚集、锻造中国制造的每一个地方像蒲公英一般,伴随着工业化带动的城市化的发展,实现从“无巢”到“空巢”再到“有巢”的转变。这是工业化发展背景下,城市化进程带来的历史惯性对人最直接的影响。

  作为重要的中心城市如北京和上海存在“空巢青年”的现象也更为明显,毕竟在工业化进程中,资源首先聚集在大城市或特大城市是其发展的第一步,然后再实现大城市或特大城市带动的周边城市共同发展的群聚效应。今天的北京和上海在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大规模工业化发展后,随着地价的攀升和成本的上升,以及后来人安家困难程度的提高,正伴随着工业化产业调整的发展,走向从单一城市聚合发展向与周边城市群聚发展的道路,而人口随着产业的迁移从主城走向周边形成卫星城,成为下一阶段中国城市化发展的必然。

  无论是早期的“空巢青年”,还是今天个性十足的“空巢青年”在工业化带动的城市化发展的情况下,必然经历从农村、中小城市、内地走向沿海大中城市或特大城市,再从沿海大中城市或特大城市走向其周边城市的迁徙脉络。从全国走向北京和上海,再从北京走向周边,走向京津冀,从上海走向周边,走向长三角正在成为发展的趋势,也成为“空巢青年”流动走向的新趋势。

  现实中的“人”——交织在生存中的当代“空巢青年”

  现实中的“人”生活在历史惯性之中,但也不是无所作为的。人总是基于现实的需求,做出属于自身人生发展的选择和规划。而这种需求本真的表现,便是基于生存的选择。当人基于生存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向着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高阶需求发展,从低阶需求向高阶需求的转变是驱动人类行为的动力。现实中的当代“空巢青年”,基于生存而活在大城市或特大城市中也是造成其出现“空巢”现象的主因之一。

  在北京、上海这样“巨无霸”级的中心城市,作为经济、政治、文化、金融、教育、医疗、演艺、创业、交通中心,其所形成的巨大“虹吸效应”是其它城市无法比拟的,其功能在于巨大的资源积聚能力,这直观地反映在就业机会和就业种类上。就业是民生之本,也是安身立命之本。当很多青年人,大学毕业梦想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时,却发现自己求学或出生的城市竟然没有与自己专业相符或者相近的职业,而只有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存在,出于生存的需要,到中心城市就业成为一种无奈的选择。这种生存需求的释放是作为“现实中人”的青年现实生存的选择。

  此外,还有另一种现实生存的选择萦绕在“空巢青年”的周围,便是现实中生存的环境。这种环境有时也成为描绘“空巢青年”群体存在的特征,包括:居住条件和形式、与亲人关系、工作环境、生活环境、生存条件等,“漂泊”在一线城市的“空巢青年”大多被“房子”所困扰。刚刚踏入社会的大部分青年都是在租房,且租房的费用占到全部收入的比例有的占到一半或更多,为了节省房租在这里就可以按照租房的形式、种类、费用,明显的界定出“空巢青年”的阶层差异。

  个体化的“人”——迷茫在尊严与梦想中的“空巢青年”

  回归到个体化角度,当代的青年人头脑新、步调快、好刺激、爱新奇、本位浓,这是他们逃不掉的个体化特征,也是抹不掉的时代印痕。在北上广等大城市拥挤的地铁里、城中村、高架桥下,青春的面庞在追逐着属于自己的梦想与尊严。有人认为这是现实与理想的脱节,有人认为这是好高骛远,但是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这样个性化的时代,又怎能与之前那个整齐划一的时代相比较。因为个性才更加的美丽,因为与众不同才更加的多彩,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忍受生存的压力和远离亲情的煎熬。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点燃了青年梦想的引擎,但是我们需要针对青年人更多的“托底”之策、“筑梦”之策。在网络化时代、标签化时代的今天,给青年加上一个“空巢”的签,意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青年人如何在浮华之风日盛的今日社会,在利益格局的篱笆日渐扎牢的今日社会,能够在忍受历史发展的巨大惯性和现实生存的压力之后,实现梦想、得到尊严。

  社会中的“人”、现实中的“人”或个体化的“人”跳脱不出的是对“人”的定位,在巨大的工业化变迁的背景下,人成为了社会的一个单元或工厂中的一个环节。下班后再回归到家庭与社区的单元之中,人们在享受工业文明的时候,也在反思工业文明成果对人们的影响。但是,对于整个社会化阶段、整个人生的起航阶段,游走在“生存”与“尊严”边缘的当代中国青年来说,“空巢”或许是一种可以忍受的生存状态,但它不应该成为一种让希望破灭的状态。事实上,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其奋斗群像,“空巢”更是几代人的人生中必然经历的阶段,因为真正建立起自己的家庭前,任何人都要经历这样的“中空”状态,在历练中积累生存技能、锻炼自理能力。我们应该从顶层设计的角度制定国家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打通青年上升、发展的通道,让青年能实现心中的梦想。

  (作者分别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上海市人民政府上海研究院副研究员)

  【注: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上海市人民政府上海研究院资助课题“北上广大学生群体比较研究:就业状况与价值观念”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①杨昊:《“空巢青年”是个伪命题》,《人民日报》,2016年9月6日。

  ②《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年。

  责编/温祖俊 美编/王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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