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主要表现为身份制的合理化改革、单位制的社会化改革以及国家、市场和社会合理化格局的形成。社会学对这种巨变作出了及时的理论回应,对于人们理解和掌握这种社会结构变迁作出了重要贡献。
关键词:社会结构 社会转型 身份制 单位制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把工作重心放到经济建设上,各项体制改革进入了加速时期,尤其是1992年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以来,我国社会转型进入了加速期,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这种社会结构的变化主要表现在身份制的合理化改革、单位制的社会化改革以及国家市场社会合理化格局的形成。社会学作为一门研究社会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的条件和机制的综合性具体社会科学,对这种社会结构的变迁表现出足够的理论自觉,对社会结构的重大变迁作出了独特的理论回应。
一、身份制的合理化改革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市场经济体制确立以来,我国的社会转型明显加快。社会转型对身份制造成了很大冲击,身份制得到了合理化的改革。
由于经济建设成为各项工作的中心,社会生活中的政治色彩开始淡化。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为地主、富农分子摘帽,为错划的右派平反以及为!文化大革命∀中的冤假错案受害者落实政策、平反昭雪无疑纠正了经济斗争扩大化的错误倾向。与此相连,政审制度虽然还存在,但范围缩小了,且更加注重人们的现实表现,而不是其阶级身份和家庭出生。这意味着阶级身份系列已丧失了它赖以维系的条件。社会的评价标准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人们评价一个人不再将其家庭出生放在首要位置,而是着眼于他的能力和成就。因此,原有的阶级身份系列在城乡社会日益弱化,并趋于消灭。
以大包干为主要内容的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使农民有了生产与分配的自主权,导致了国家对生活资源的松动。而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城乡又相继出现了可以自由流动的资源。这又导致了与生活资源的分配密切相连的户籍制度与票证制度的日益松动。经济体制改革以来城市中计划外经济的发展,则使大批农民有了进城改变自己身份的机会。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向城市和乡镇,出现了规模庞大的流动人口。维系城乡居民身份的前提条件日益减弱,导致城乡居民身份界限逐渐模糊和松动。城市中多种经济成分的存在与发展,创造了大量体制外的新的就业岗位。这些就业岗位也意味着多种新的职业身份,而这些身份是原有的干部与工人两大身份系列都无法涵盖的。体制内的干部与工人在利益驱使下流向体制外这些新的就业岗位,模糊了原有的干部与工人的身份界限,并发展出一种用体制外的职业身份系列来包容体制内的干部与工人身份系列的趋势[1]。随着体制外力量的增强,所有制身份也日益弱化,社会上逐渐出现了新的社会群体,他们已经成为我国社会中一个重要的群体,被概括为新阶层,社会新阶层在整个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的分配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
中国社会的身份类别划分标准发生了重大变化。一种新的、具有自治性和可变性、以职业身份为标志的身份系列取代以往的城乡各种身份系列。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全面确立和快速发展,目前,原有的干部、工人身份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提速,大量农村人口已经不再从事农业生产,他们或者通过离土不离乡在乡镇企业中实现了就业,或者通过地域的流动,在城市中实
现了就业,城乡居民身份之间的刚性壁垒也正被逐渐打破,身份制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重要。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可以预见的是,我国人口的流动也会越来越快,这种社会流动的快速发展必将进一步促使我国社会结构的转型。
二、单位制的社会化改革
单位制的经济基础是高度集中的经济体制,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国家不再垄断几乎全部的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在体制外出现了自由流动的资源和自由活动的空间。随着改革开放以来整个社会经济体制和社会调控体制的变革,单位的地位和作用发生了如下的重要变化:单位角色的职能化,且事业单位的政治职能在减弱,专业职能在上升;单位的利益独立化,政企分开使企业成为利益主体,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单位责任具体化和内向化,且对企业职工的责任和企业自身发展的责任大大上升,而对政府指令的责任减少,正在从管理型单位向利益型单位转变[2]。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导致整个国家资源配置方式发生了根本转变,以市场为基础的资源配置手段,导致了国家不再是唯一的资源配置的主体,个人和单位可以从社会和市场获得资源。整个控制逻辑发生变化,国家给予基本单位更大的自主权,鼓励它们积极主动地创造和获得资源,同时努力把资源分配方式逐渐转变为社会分配,或者转变为市场分配。资源总量的扩大和单位自主性的增强是单位制变革的重要原因,改革开放促成了社会调控的新机制。
社会和市场成为人们获得资源的重要渠道。在放权和搞活的政策推动下,大一统的单位制已经松动,各级单位均掌握了较大的自主权来获得资源。无论地方政府还是企业单位,无论事业单位还是其他单位,获得资源的方式已经多样化,国家提供资源只是其中之一。在体制改革的框架中,社会或市场对企业来说是主要的资源渠道,这样的变革结果是,单位和个人生存的基本资源从国家完全垄断发展到由国家和社会双重提供,个人的生存资源大大扩展,为个人和单位分离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多种所有制结构的成长,打破了单位制一统天下的格局。改革开放以来,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快速发展,它们成为国民经济的一股重要力量,从业人员也不断增加,成为社会结构中的一支重要力量,时至今日,已经成社会结构中的新阶层,在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它们正是推动单位制改革的重要力量之一。
在经济领域多种所有制成长的同时,社会领域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推动着单位制的变迁。随着改革的深入,新组织形态也开始萌生,民间社会组织化程度加强,开始与单位制分离。这种新的社会组织主要包括行业协会、商会、文化体育协会、学术性协会、基金会、联谊会等,它们的存在和发展,加速了公民社会的成长。随着市场力量的成长,社会和市场提供的资源越来越多,对单位体制中的人产生极大的吸引力,原来很多单位体制内的人员纷纷流向体制外。大量人员脱离了原来的单位,转移到新组织结构中。调查表明,城镇私有企业主原职业为:专业技术人员占12.1%,各级干部占22.1%,工人占25.2%,商业、服务人员占7.6%,其他占5..5%。城镇企业主有55.7%来自国有、集体企事业单位[3]。总之,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单位制发生了巨大改变。单位制的基础发生了变化,单位的很多功能由市场来承担,个人的自由度也相应扩大;单位内的关系逐渐由初级关系为主,转变为次级关系为主,单位逐渐在向单一的就业场所转化。
三、国家、市场和社会合理格局的形成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总体性社会结构被打破,市场成为基础性资源配置手段,社会空间逐步扩大,公民社会正在成长。应该说,这一社会结构的变化,其最主要的推动力量是市场力量的崛起和公民社会的成长。一方面,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深入发展,市场成为资源配置的基础性手段,国家支配绝大多数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的局面一去不复返,市场成为影响人民群众生活的基础力量。另一方面,随着市场的崛起,社会的力量也在成长,虽然与市场的崛起相比,社会力量的成长稍显缓慢,但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公民社会的力量已经成为社会三大部门的重要一员。
所谓社会三大部门是指现代社会日益分化为三个既相互关联又彼此独立的领域:第一,国家或政府组织,也叫公共权力领域,通常叫社会第一部门,它们属于政治领域;第二,市场或营利组织,也叫私人领域,通常叫第二部门,属于经济领域;第三,社会组织,也叫公共领域,是前两者之外的第三域,即通常叫做第三部门,它们属于狭义的社会领域[4]。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我国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市场逐渐成为资源配置的主要手段,国家不再支配绝大多数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过去!全能式∀的单位体制逐步被打破,使得整个社会结构的变化朝合理的方向转型。社会三大部门的关系也日趋合理,国家、市场和社会的合理格局正在形成。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在高度计划经济时代,国家控制着绝大多数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通过单位制和身份制的手段,在全社会范围内进行分配。在这种体制下,整个社会处于一种低水平的平均主义之中,社会经济发展缓慢,人民生活水平落后,整个社会缺乏活力。随着市场化的改革,市场成为资源配置的基本手段以后,国有企业也逐渐摆脱了企业办社会的局面,通过股份制改造等形式,极大提高了经济效益,也增强了国家的宏观调控能力,政府逐步从全能政府变成了有限的政府,把一些不该管也管不好的事情交给了市场和社会,从而提高了整个政府的运作效率。从市场来说,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全面确立,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市场逐渐成为社会资源配置的基础手段,极大地提高了资源配置的效率,解放了在计划体制下受到严重桎梏的生产力,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从社会的角度来说,随着全能式政府和全能式单位的退出,社会自组织能力得到很大提高,人们的单位外活动空间越来越大。各式各样的社会组织纷纷成立,通过吸纳各种社会资源并动员广泛的志愿参与,开展多种形式的公共服务、公益服务、社会服务、中介服务等社会服务,形成一个有别于国家体系和市场体系的日益庞大的公民社会体系。同时,单位制的解体促进了社区的成长,社区承接了过去国家通过单位承担的很多责任,随着养老、医疗、文化等方面改革的不断深入,社区不再仅仅是人们生活的居所,而成为与人们的方方面面息息相关的空间。
总之,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市场逐步成为资源配置的基础手段,社区逐步成为公民社会成长的空间,各类社会组织在社会发展中扮演了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政府也逐步由全能的政府过渡为有限政府和服务政府,国家、市场和社会的合理格局正在形成,必将对我国未来社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四、社会学对新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理论回应
中国社会学界对中国的社会结构变迁保持了高度的敏感,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前,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学派的代表人物都对马克思唯物史观中的!社会结构分析方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们认为,社会结构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分析理论的核心和灵魂,是探寻各种社会关系之因果关联、破解社会构成原理的钥匙[5]。当时的社会学家如潘光旦、费孝通、李景汉、陈翰笙、晏阳初、孙本文、许士廉、吴泽霖、吴文藻、杨庆*、雷洁琼、林耀华等都非常重视对社会现实问题的研究,从不同的角度切入社会结构的变迁问题,提出了种种学说理论和改造社会的对策。
新中国成立之后,由于种种原因,社会学作为一个学科被取消。20世纪70年代末,社会学的学科地位得到恢复。以费孝通为代表的社会学家加紧进行学科恢复和重建的工作。当时确定了恢复和重建的中国社会学的性质和作用,即中国要建立和发展的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密切结合中国实际、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学,中国社会学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社会学,在本质上有别于中国旧时代的社会学和西方各国的社会学。他强调了社会调查的重要,引导了那一时期社会学经验或实证的风格。从1981年到1985年,费孝通多次组织江村课题组,对江村半个世纪的变化进行系统、全面、深入的调查。对江村的追踪研究,取得了大量的有价值的成果[6]。此外,费孝通作为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社会学的代表人物,他的很多理论都代表了中国社会学界对中国社会结构分析的经典成果,其中主要有差序格局理论和小城镇发展理论。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学界对社会结构变迁的理论研究越来越深入,对社会结构的重大变化做出了自己的回应。大体来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理论议题。
1.对社会转型的研究。面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巨大的社会变迁,中国社会学界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就开始着手研究这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社会结构转型,提出了!社会转型的理论概念,并利用这一理论概念分析近代中国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社会。尽管各学者对社会转型的界定有一定差异,对社会转型的内涵、分期等问题的看法不尽一致,对社会转型的切入点和研究视角也不尽相同,但是都肯定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快速转型这一事实。
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
进入20世纪90年代,社会学界对社会转型的研究成果也越来越多。从不同的角度讨论社会转型的内涵、社会转型所面临的问题、社会转型的表现以及社会转型的未来走向等。如李培林认为,社会转型是一种社会发展的巨大的推动力量,社会结构转型是既不同于市场调节也不同于国家干预的另一只看不见的手,它所形成的变革和创新力量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资源的配置状况和社会的发展方向。由于中国社会目前正处在一个结构转型时期,并且中国经济处于含义更加广泛的非平衡状态,因而对于中国来说,还存在着第三只手,即另一只看不见的手,这就是社会结构转型。[8]社会转型是一种特殊的结构性变动,它不仅意味着经济结构的转换,同时也意味着其他社会结构层面的转换,是一种全面的结构性过渡;二是指它是持续发展中的一种阶段性特征,是在持续的结构型变动中从一种状态过渡到另一种状态;三是指它是一个数量关系的分析概念,是由一组结构变化的参数来说明,而不仅仅是一般的宏观描述和抽象分析。
2.对身份制和单位制的研究。长期以来,身份制和单位制在中国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分配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身份制和单位制的变迁突出反映了我国社会结构的变迁。对身份制和单位制的讨论也是中国社会学研究社会结构的重要视角。
改革开放前,中国社会结构具有很强的身份属性。一系列将人们区分为不同身份群体的次级社会制度,构成了一种弹性很低的社会刚性结构体系。身份制的改变可以看做是中国社会结构转型的集中表现之一。社会学界对中国的身份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分析了身份制在中国社会控制、社会结构的重要作用,讨论了身份制在中国社会转型中的重要表现及其作用。如郑杭生、李强、李路路等认为,当代中国社会中存在的身份制,是指全体社会成员根据制度化的规则,被划分为不同的与职业和其他社会角色相联系的社会地位群体。这种规则是如此明确,一般不能由社会成员个人自己来改变,他们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与生俱来的。这种身份制的主要社会表现分为两种:第一,阶级身份;第二,与职业相关的身份[9]。孙立平、王汉生等人认为,身份,是指社会赋予个人、与职业及其他社会角色相联系、标明人的社会地位的类别标志。1949年后的中国社会确立了阶级、城乡、干部与工人,及不同所有制等身份系列。这几种什么系列的存在是中国社会结构上的重要特点[1]。
从路风在《中国社会科学》1989年第1期发表《单位:一种特殊的社会组织形式》一文开始,中国社会学界在长达20多年的时间里,从不同的角度对中国的单位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社会学对单位的研究,总体来说可以分为两个不同角度:一是单位组织的宏观制度结构;二是单位组织内部的关系和行动结构。宏观制度结构的视角,是指将单位作为中国社会主义制度结构的一个基本特征,通过单位透视社会的资源分配、社会控制和社会整合的体制,单位构成了这种制度结构的浓缩点。这一研究视角,在一定意义上与新制度主义经济学对特定制度的强调相关联强调单位在资源分配、控制和整合体系中的意义和作用[10]。从宏观制度结构研究这个角度进行单位研究的包括路风的单位起源的研究;李汉林和卢汉龙的城市社区和单位的研究;谭深的单位保障研究;李路路的单位资源、权力的研究;李培林的单位制和国有企业研究;于显洋的单位意识的研究;边燕杰的社会不平等的研究;杨晓民的单位作为制度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李猛的单位是一种制度化组织的研究[11]。一部分社会学家认为,宏观制度结构的研究视角强调单位与制度结构的关系,强调单位的控制、统治、整合、调控的性质,但是这些研究对于单位的内部机制和单位体制的各种制度安排的意外后果分析不够,忽视了普通行动者如何在单位这一特殊组织的各种约束条件下有策略地行动,从而产生制度和组织中独特的行动结构,反过来对制度和组织的各种权利关系和制度安排产生巨大影响。单位的独特特征来自于在不断制度化的同时,也从中获得了某种自由空间,他们对单位制度化组织特点和单位内行动结构的分析,印证了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所强调的社会生活的重要特点,同时将组织理论中的新制度主义学派和权力学派结合起来理解中国单位的结构。
3.对小城镇发展模式的研究。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户籍制度等相关制度的松动,我国城乡人口流动提速,城市化的进程也在加快,如何为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村人口找到出路,解决城乡二元结构问题,成为社会学界研究的一个重要议题。20世纪80年代开始,费孝通从家乡吴江破题,采用实地考察、类型比较、功能分析等研究方法,重点对吴江小城镇进行了分析解剖。提出了!类别、层次、兴衰、布局、发展十字研究课目,研究探析中国城乡结构、人口分布以及农村工业化、城市化等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大问题。费孝通指出,我国的农村城市化要走自己的道路,不是走把农民集中到城市里去发展工业的路子,而是把工厂办到农村里去,使广大农民脱贫致富,实现农民的就地转移。城市化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而小城镇介于城市与乡村,兼有城乡特点,是城乡生产交换、生产方式及经济社会建设的纽带。中国特色的城市化道路,应该走小城镇发展模式,建设颇具开放特色的新型小城镇。通过调查比较,费孝通又提出了小城镇发展模式的概念,如苏南模式、温州模式、珠江模式等传统区域发展模式。
改革开放以来,在东部沿海地区出现了以乡镇企业遍地开花著称的苏南模式,以个体经济和私营经济蓬勃兴起而闻名的温州模式,以及外向型经济主导的珠江模式。30年来,这三大模式不断变化,在工业化、国际化与产权制度改革的进程中各有创新与发展,同时又相互融合、趋同现象显著。这三大模式发源地,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都在全国具有领先地位,成为中国经济最强的增长极[1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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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仲翔(1973-),男,湖南怀化人,编辑,社会学博士,从事社会学理论和医学社会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