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笔者在韩国做访问学者期间，专程到韩国国立首尔大学农学院研究韩国新村运动，发现韩国新村运动中的农村干部培养问题值得借鉴。

农村干部是农村社区建设的重要组织力量，目前受工业化、城市化的影响，农村干部队伍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建立一支稳健、充满活力的农村干部队伍，将进一步推动农村社区的内发性活力，扩展自我“造血”机制。

韩国政府在新村运动初期即认识到，农村领导力建设是关系新村计划成败的关键性因素。在运动开始时，政府采取物质扶持的办法向农村“输血”，平均为每个农村免费提供了300袋水泥以及部分钢筋，用于村里的公共事业建设。为了利用好这些物资，地方政府设计了如修建桥梁、洗衣场所、河堤等近20种建设项目。但这种以政府支援、农民自主和项目开发为基本动力和纽带的方式，并没有发挥出预期的效果。调查发现，干部的因素决定了项目的成败。为此，韩国政府从1972年开始投入巨大的资金和人员，培训“新村指导者”，加强农村干部队伍建设。特别是20世纪70—80年代间建设完善了新村指导者研修院，为农村干部培训作出了重要贡献。

设立韩国新村指导者研修院

笃农家研修院是韩国农村干部培训的最初机构，建于1972年1月，于7月份改称新村指导者研修院。当时规定各村推举一人，在农闲的时候到研修院学习，学期两周。

新村指导者的训练课程并不固定，随着学员的需求和新村运动的发展而变化。早期的笃农家研修院短期进修课程主要涵盖四个方面：（1）营农知识，内容包括农林政策、养蚕饲育、农家副业等。（2）农协运动，内容包括农民协同组织与协同事业的开展、协同精神的发扬、新农村建设、协调农业经营者等。（3）新村事业，内容包括新村训练的政策方向、农村地域开发、生活改善。（4）教养与精神教育，包括农村问题与对策、自主精神与自主经济、爱国爱乡观的确立、国民伦理、农村近代化的精神基础、新历史的创造等。

1973年课程内容发生很大变化：营农知识部分改为教授粮食增产方法、经济作物栽培、农机具操作等；农协运动简化为协同组织、新村运动与协同作业的开展；新村事业部分改成新村环境改善、新村运动、治江绿化、水稻与植树、建筑技术、家庭礼仪等；教养与精神教育部分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变成了新历史的创造、新国家观、新村指导理念、维新与新村运动等内容。

就课程重点而言，早期以农业技术和增加农民收入为重中之重，从1973年以后，改变为以新村精神养成为主要着力点，更加强调新村运动的精神影响对农村发展的重要作用。

新村指导者训练注重实践和实际经验

针对新村指导者的文化状况，研修院的培训不追求高深复杂的理论，而以实践和实际经验为重点，以达到促成学员在精神与行为上发生变化的目的。

入学之初，学员们即被要求填写一份评估表，内容包括个人背景、对新村运动的了解与态度、对培训的需求和预期等。研修院会按照学员实际情况和要求调整培训方针。通过展示成功的新村建设事例、晚间的小组讨论、向国旗致敬、唱国歌、做体操、听讲座（主讲者有来自社会下层的那些贫穷而没有文化的英雄）、参观反贫困典型等集体活动，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感染学员，帮助其内化和巩固新村运动的精神。培训结束后，学员们被要求填写另外一张调查表，回答“什么是新村运动”和“通过学习个人的思维方法有何改变”两个问题，以检验培训效果。总体而言，研修院的培训极大地促进了农村干部队伍的发展，激发了农村干部参与新村运动的积极性，提高了他们的使命感和领导能力。

在培训方法上，新村指导者在许多方面不同于正规的学校教育。最基本的一条是，研修院实行师生同吃同住的制度，学员们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或信息交流。学员与指导教师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使用同样的设施，在同一个水平上互相锻炼提高。通过这种特别的教学方式，双方会建立起一种极为密切的联系，为在新村运动中建立真善美的生活方式作出示范。

同时，为了使学员们能够在各自领域和社区发挥实际作用，后续指导也是新村指导者培训的重要一环，主要包括四种方式：一是通过信件或通讯的形式，指导教师与学员间保持及时的信息沟通。主要登载新村建设的成功事例和学员来信的“新村运动”通讯，从1974年开始出版并寄发给学员。二是指导者到学员家中访问。根据已获得的经验，学员们非常欢迎指导教师来访，并且对能够在自己偏远的村庄遇到指导教师表现出很高的热情。三是以县为单位举办为期一天的短期课程，使学员们及时了解新村建设的进展，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四是指导教师参加由新村指导者自己组织的聚会，大家利用这样的机会交流信息，增进感情。

新村指导者培训对中国新农村建设极具启发意义

新村计划在村级水平的成功实施，与新村指导者的贡献分不开。新村指导者研修院和许多类似的机构，都持续培养新村指导者，使每一个新村指导者可以获得一年以上的新村教育。

通过这些培训，新村指导者不仅学习了新村运动的精神与思想，树立起发挥特长、与社区居民共同建设新家园的理想，而且也学到了在一个村庄中实施新村计划的方针和技能。同时在培训过程中，他们深刻地体验到了一种平等的处事方式，即使部长、副部长这样的高级公务员也与其他受训者一样受到平等的对待，并且他们也被鼓励无论是打扫宿舍还是田间劳作都要平等对待其他受训者。

通过这种经历，新村指导者变得非常自信，他们因承担了新村建设任务而自豪，因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而备受鼓舞。当回到各自村庄后，他们会把这些全新的体验当作故事与村民们分享，逐渐激发起村民们合作共事、发展村庄事业的向往。这种投入到新村建设中的热情最终会推动全国范围内新村计划的开展，促进国家进步。

新村指导者培训计划，加强农村领导力建设，彻底改变了新村建设初期农民对新村建设的观望态度，激发了农民自立自强的精神和意识，树立了立足家乡、改变家乡面貌的信心，使政府的资金投入发挥了最大效益，有效保障了政府支援开发项目的实施。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实行农村新政，加大农村基础设施投入，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农村社会发展的物质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要保持这种良好的发展势头，激发农村社会自身的建设热情，变“外部输血”为“内部造血”，农村社区必须有一个奋发有为、能谋事、干事的干部队伍，才能更好地利用好政策条件，做到物尽其用，加快农村社会发展。为此，一些省份或地区开展了各式各样的培训。但是，相比较上述的韩国经验，这些培训在方法上和内容上还有很多改进的空间。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