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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解析风险社会管理:阶层流动保持社会平衡
郭奔胜
《瞭望》2011年第2期
2011-01-19


       [导读]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教育、医疗、住房、劳动就业、社会保障、收入分配、征地拆迁、安全生产、社会治安、生态环境等热点领域不断积聚能量,群体性事件和恶性极端事件增多,消极腐败现象和严重犯罪活动影响严重,还有一系列天灾人祸给公众内心带来的颠簸、震动,无不令中国人对于“风险社会”的体味更加深刻。 

  正如德国社会学家贝克在其名著《风险社会》一书中所揭示的,在后工业化时代,人类正步入“风险社会”。当今中国,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市场化、国际化交织的战略机遇期和矛盾凸显期,遭遇社会转型拐点。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教育、医疗、住房、劳动就业、社会保障、收入分配、征地拆迁、安全生产、社会治安、生态环境等热点领域不断积聚能量,群体性事件和恶性极端事件增多,消极腐败现象和严重犯罪活动影响严重,还有一系列天灾人祸给公众内心带来的颠簸、震动,无不令中国人对于“风险社会”的体味更加深刻。

  而经济飞速发展带来的不协调、不科学、不可持续的负面效应和社会断裂,集中投射、释放于社会层面,对社会管理的压力重负不言而喻。我国社会管理体制能否及时化解社会矛盾,维护和谐稳定的发展局面,几乎决定了未来十年甚至更长时期的中国发展前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管理体制的改革、创新,有着超高的风险系数。

  一面是无“主管机构”的新单位、社会人不断增加,人口流动加剧,网络行为活跃,需要大幅增加社会管理和服务资源投入;另一面是社会管理体制中多头管理与管理真空并存,管理队伍“质”、“量”告急。

  一面是征地拆迁、劳资矛盾、就业压力等社会矛盾大量产生,社会阶层固化、对立趋势渐成,部分社会成员道德失范、年轻一代价值取向“神马都是浮云”;另一面是社会管理老方法不管用、新方法不会用,执法无力与执法暴力、行政傲慢与行政无能并行

  面对现实,要改革和创新社会管理体制,需要首先弄清社会管理事务中哪些是政府该管的,哪些是不该管的?该管的用什么方式管,该放的肯不肯放,放了交给谁?还有,传统的社会管理体制中哪些价值观念应该继续秉持?哪些管理方式可以率先起效,起到减压阀、出气口的作用?

  从另一个维度看,政府已然无法延续“一方独大”的管理模式,需要社会力量及时融入,使“大社会”名副其实。但政府放权了,社会力量能顶上吗?这也需要政府给予时间、空间,孵化、扶持、培育,扶上马再送一程,分散的社会力量才能实现健康有序的“自组织”,其间还不可缺少精英阶层的实际参与。

  也许,通过摸爬滚打,在社会管理实践中能摸索出一些有效手段、技术,但这还不等于就拥有了社会管理的智慧,让人民顺心。

  相对于“管理”,老百姓更需要的是“服务”。俯下身去倾听,人民群众会告诉我们,大家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管理服务,怎样才能管理好社会。“诚意+技术”,才是开出社会管理智慧之花的基础。□(文/杨琳)

  《瞭望》文章:社会管理考验“中国智慧”

  当前中国的社会管理处在“亚健康”状态,急需对症下药,在“十二五”期间乃至更长时间里,让社会管理走到健康的轨道上来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新华社江苏分社副总编辑 郭奔胜

  带着愿景,具有特殊时间坐标的2011年走进了中国人的生活:物价还会涨吗?房价能降吗?拆迁能依法了吗?治堵能见效吗?收入分配能公平些吗这些被带入新年度的问号能否拉直,相关因素很多,但社会管理能否给力成为关键。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中国社会管理面对的新挑战、新问题、新矛盾层出不穷,社会管理积累的矛盾和风险依然燃点较低。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国,相对于经济建设而言,社会管理的“表情”绷得较紧。无论是已开启的“十二五”,还是在战略机遇期的下一个10年,社会管理的成败直接考验着“中国智慧”。

  “四个维度”折射社会“表情”

  “纠结”,可以说是中国社会管理“心情”的生动写照,由此而产生的“表情”自然轻松不起来。以下四个维度更能折射出社会管理的“表情”。

  “宁信访不信法”。信法是调解一切社会纷争的基础。然而,现实的中国社会出现了“信访不信法”倾向。不管是民与官的矛盾,还是民与民的矛盾,信访似乎成为解决矛盾的一种习惯心理。行政资源比法律资源有限,大量的信访案件难以得到及时处置,积案迅速增加,处置难度加大。

          法律资源虽然丰富,但分享法律资源的成本却很高,尤其是时间长、费用高的打不起官司现象,与人情案、金钱案的打不赢官司现象并存,加剧了社会“不信法”的程度。

  “公权强私权弱”。公权力与私权利达成相对平衡,是减少社会矛盾的内因。但目前部分领域、地区、环节,却存在公权力频繁损害私权利的严重问题,在农村征地、城市拆迁中尤为突出。与私权相比,公权力本就处在强势地位,需自我约束、自我规范。但少数行使公权力的部门或干部,却屡屡侵犯私权利,引起社会矛盾,甚至导致命案发生。公权力肆意妄为不仅破坏了平等、法治的精神,还诱发了负面社会情绪,导致社会管理难度增大。

  “个体诱发群体”。近些年来,一种类型的群体性事件越来越引起社会管理者的警觉,事件的起因只是源于一个个体矛盾,但最后却酿成了大规模冲突。最典型的是安徽池州事件,起因是一个孩子用石块划了一位老板的汽车,老板生气打了孩子。一个简单的纠纷,但却导致上万人参与,发生打砸行为。个体矛盾演变为群体性事件,反映了“无直接利益冲突”升级的新趋势。个体靠群体来维权,群体拿个体来说事,这无疑给社会管理提出了新挑战。

  “网下冒烟网上燃烧”。社会从来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更何况中国正处在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的加速发展时期,社会阶层深刻变动,社会结构深刻调整,社会心理深度撞击。在传统的社会条件下,社会矛盾往往是物理隔断的,彼此之间“串烧”的少,社会群体之间也很难实现大范围的沟通,社会情绪的传染烈度较低。但在网络时代,局部冲突易被放大,社会矛盾交织难辨,社会情绪加速感染,出现“网下冒烟网上燃烧”的新势头。“日记门”“香烟门”“报销门”“回扣门”,这些网下“不轨行为”经网络迅速传播后,变成了“网络群体性事件”。网络在成为社会管理新工具的同时,也正成为社会管理的难点。

  “表情”背后的四个“不适应症”

  这些社会“表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阶段的社会心理。从已经发生的事件不难看出,一些滞后的社会管理理念也在加剧着“新表情”的出现。面对“新表情”,社会管理者却出现了不适应症状。

  “守法不适应症”。依法行政是各级政府自身建设的首要目标,然而法治意识淡薄却是少数政府人员、公职部门的典型症状,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管理事务中,他们不是法治精神至上,而是长官意识、部门意识占上风,随意决策,主观臆断,导致一些公共管理政策或行为严重偏离群众意愿,甚至完全背离社会管理规律,结果越管理越乱,越管理群众越不满意。

  社会的成熟程度,决定着社会管理的质量,成熟的社会要求政府部门及其工作人员在法律赋予的权限里审慎履行职责。但现状离群众的要求还有不少差距。比如部门利益时常侵占公共利益,部门立法还没有彻底纠正,公职人员权力寻租时有发生,等等。守法,是社会的底线,也是社会管理的基石。如果社会管理者自身还存在“守法不适应症”,必将贻害无穷。

  “限权不适应症”。当前,社会矛盾滋生的一个诱因就是社会管理者不当行权,在一些领域、一些环节,社会管理者的权力膨胀得很厉害,“强权”色彩十分浓厚。近年来屡屡发生的跨省逮捕所谓“诽谤者”的行为就是一个有力例证。这些公职部门或公职人员动辄挥舞着权力大棒,不允许公众有半点“不敬”,面对舆论监督,他们不是内省而是千方百计通过“抓人”来消除所谓“负面影响”。

  社会管理中还存在大量权力不受制约的现象,比如拆迁补偿协议还没谈妥,拥有推土机指挥权的人就野蛮地把房屋给推倒了,如此霸道的权力怎能管出和谐社会来?对那些习惯了不受约束的管理者来说,限制他们的权力无疑是“革他们的命”,他们会百般抵制、极端不适应,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

  “化小不适应症”。矛盾化解在小、化解在萌芽,是低成本管理社会的前提。当前,社会利益主体多元、人员构成多元、价值判断多元,出现小规模矛盾冲突实属正常,社会本可以通过“把矛盾化解在小”的办法来调解矛盾,维持社会的动态稳定。但目前社会管理者发现和处置“小矛盾”的能力尚缺。

  客观上说,一些小矛盾的确难发现,但一些基层领导干部主观上的确存在不重视小矛盾的思想倾向,通常凭人数多少、冲突强弱来看待矛盾的大小,而不是从潜在风险和关联度来认识矛盾。比如社会普遍用“富二代”“穷二代”“官二代”等这样的名称来表达对社会分层的理解,其中蕴藏着对机会不公的不满。在这样的社会心理中,一个家庭富裕的学生与一个农村学生之间的矛盾,就很有可能演变成为一起群体性事件。但在不少社会管理者中,这样的警惕和判断是麻木的,甚至是缺失的。

  “监督不适应症”。监督是社会管理的有效手段。对于社会管理者而言,尤其是那些手中握有公共权力的管理部门或管理人员来说,监督是保证他们手中权力不变形、不寻租、不滥用的利器。但实际上,一些管理者却对监督很不适应。近两年来,网络曝光了一批“官二代”定向招录公务员或提拔行为,引起社会反响。但有些管理部门或管理者却对此不以为然。从这些行为的实施过程中不难发现,社会管理者带头破坏了社会公平规则,用隐蔽的方式排斥监督。要不是网络介入,这些行为恐怕很难被发现和纠正。

  探寻社会管理三剂“良方”

  社会系统犹如人的肌体,而社会管理如行医术。当前中国的社会管理处在“亚健康”状态,急需对症下药,在“十二五”期间乃至更长时间里,让社会管理走到健康的轨道上来。

  摸准新时期群众工作脉搏。群众工作丢不得,这是全社会的共识。但新时期如何做好群众工作,却需要在实践中探索。首先要变“车下去”为“心下去”,跟群众交朋友,倾听群众的心声,把群众放在心坎上。一段时期以来,干部出门有车坐,虽然下基层更便捷了,但却与群众隔着车窗玻璃。群众反映,路通了,干群之间的心却离得远了。因此,光“车下去”、“身下去”还不行,干部的“心下去”才最重要。

详细内容请阅读《瞭望》201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