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巨变,传统中国遭遇了巨大的挑战。客观的历史在此刻断裂出无法弥补的裂痕,而再也无法在传统的史学论述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西方社会科学席卷华夏大地,正如作者在《最后的绅士》中所言,以
“我初次出国时,我的奶妈偷偷的把一包用红纸裹着的东西,塞在我箱子底下。后来,她又避了人和我说,假如水土不服,老是想家时,可以把红纸包裹着的东西煮一点汤吃。这是一包灶上的泥土。”在阅读《乡土中国》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
绅士的道统,士子的天下
感动和深情在坚守“价值中立”的学者眼中是极其危险的,它是对客观事实的歪曲,或许还可能是民族主义的滥觞地。但在费孝通为代表的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心底,这深情却是挥之不去的“心结”,是自然而然的有感而发,也是他们的“集体表象”。所谓的“集体表象”,我们可以肤浅地理解为,就是某个群体共有的信仰和情感的综合,它是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喜欢使用的一个词,法国年鉴学派马克·布洛赫的代表作《国王的触摸》就被认为是“心态史”或者是“集体表象史”的代表作品,而《最后的绅士———以费孝通为个案的人类学史研究》也深受这一史学方法的影响,它致力于思考的,就是以费孝通为代表的中国社会科学的“集体表象史”,作者杨清媚以人类学独有的微观个案的方式“深描”了费孝通的“心史”,寄望能以一窥百。
关于费孝通的话语,在专业内和专业外都已经有点过于“膨胀”了,“乡土中国”不仅被认为是费孝通最有价值的研究,也在一定程度上被认为是历史真切的表达。在阿古什著名的《费孝通传》中,费孝通只是一个不断融入西方,促进中西文化交流的学者,而在张冠生所做的传记作品中,费孝通无疑成为了一位史诗般的伟人。但费孝通的“心史”历程,以及由他代表的“集体表象史”却鲜有人关注。本书深入费孝通文本探讨其思想史的历程,并探索费孝通文本中超出论著和文本自身范围的理论、传统和规范,不仅为我们揭示了一个别样的费孝通,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不同的社会科学史。
在作者看来,“乡土中国”不过是费孝通作为“最后的绅士”的心态写照,或者说,它是费孝通在历史的断裂和心态的延续中矛盾的折射。甚至从费孝通早年关于乡土工业的调查,到对于少数民族的研究,再远渡重洋到英国留学、考察美国,以及晚年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讨论,作者也相信,“他继承了绅士的道统,也继承了士大夫的‘天下’想象,他把它描述成政统和道统合一的‘王道’”。
1943年,费孝通赴美访问,深受美国现代化的震撼,但同时也给费孝通带来无尽的困惑:“我们是维持东方的传统呢?还是接受一个相当陌生的西洋人生态度?”这困惑类似19世纪托克维尔关于美国的惊叹和复杂的心态,“费孝通谈乡土中国有点类似托克维尔讨论美国的乡村和乡村意识,而在费孝通那里,美国同时有乡土中国和现代化国家的影子。”费孝通看到了美国在充分现代化表层下面的断裂和对立,从此,一种韦伯式的困境贯穿
历史困境中书写困境
实际上,从费孝通的个案推而广之,和他同时代的知识分子,甚至整个中国20世纪的社会科学和史学研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因为如此,费孝通关于“乡土中国”,政治上绅权和皇权的“双轨政治”,以及差序格局的描述,在很多学者看来,并不符合中国历史。比如
清末以来,西方入侵和帝国的瓦解最终促使了李鸿章笔下“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客观的历史在此刻断裂出无法弥补的裂痕,而再也无法在传统的史学论述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晚清的考据之风盛行,在古今之间重新构成了一个整体,但是西方社会科学席卷华夏大地之后,人们再也无法完整体认“古今之变”了。正如作者所言,以
这是